山林小道之中，徐文昂正把林楚護在身後，不遠處的男性惡鬼露出猙獰的獠牙，防備地看著徐文昂：“明明是同類，你為何要護著區區游魂！”他本來是打算將徐文昂與林楚一同吃盡的，但看來這位看似文弱的少年並不好對付。

徐文昂沈著臉看他：“我和你才不是同類！”

鬼大笑：“哈哈哈哈哈……明明你——什……”像是為了讓他閉嘴，徐突然沖上前，將他撲倒，咬住了他的頸部，並將雙手鉆進了他的胸口，像是要抓住他的鬼源。

鬼下意識地掙紮，但被徐文昂壓制著無法動彈，便想幹脆反將一軍。他左手握住徐文昂的右手小臂，往外推，同時將另一只手伸進徐文昂的胸膛。徐文昂也不躲，就在鬼觸碰到他鬼源的一瞬間，用盡全身力氣拔出他的鬼源。霎時，鬼脫力，即便抓住了徐文昂的鬼源也無法掏出。

鬼開始恐懼，但無論他如何費力逃走，徐文昂始終牢牢地抓住他的雙肩，並像一只饑餓的猛獸，一口一口地將面前的獵物撕碎，吞噬殆盡。

“瘋子。”這是鬼最後的話。

林楚見一切了結，走上前，拉拉徐文昂肩部的衣服，道：“三，沒事嗎？”

徐文昂從四肢著地改為直立，依然背對著她，道：“嚇到了嗎？”

她搖頭：“沒，我習慣啦。”

“對不起，讓你受苦了。”他轉過身正視她，面上平靜，已找不到一絲瘋狂的影子。

“三在，不苦。”

徐文昂將林楚橫抱起來——只有她完全在他的懷裏，他才能安心。他說：“楚楚，你，還是去投胎吧。”

“不去。”林楚圈著他的頸部，將頭埋在他的頸側。

他低頭看她，低聲勸導：“去吧，都這麽多年了，跟著我，多累啊。”

“不去，三在哪，我在哪。”

“你別傻了。”

“我要是投胎了，就記不得三、看不到三了，三一個人，多可憐啊。”

他笑：“原來楚楚是因為同情我才……”

林楚擡頭看他，嘟著小嘴，道：“才不是，我是不想三一個人，更不想和三分開！”

徐文昂垂眸：“如果我保護不了你該怎麽辦啊……”

“三要是保護不了我，那三應該也不在了，和三一起死，我也很開心。”

酒吧裏的一個角落，戴木森的胳膊搭上了宋皓軒的肩，他說：“終於，你也該死心了。”

宋皓軒悶不吭聲。

“你已經很棒了，”戴木森拍拍他的後背，“就你這學歷，竟然還有本事敢追女博士，實在勇猛。”

宋皓軒幾乎要把手中的杯子捏碎了：“戴、木、森！”

“你終於肯開口啦？我還以為你氣啞了呢。”戴木森挑了兩下眉，賤兮兮地笑道。

衛彩雲將一筷子小菜往碗裏夾，道“那貨怎麽樣啊？你倒是跟我們說說啊。”然後捧著碗吃菜。

“……感覺沒毛病，看上去很紳士……開畫廊——重點是他們看上去很……和諧。”宋皓軒心如死灰。

衛彩雲又加了一筷子小菜，道“沒毛病啊……”她放下碗筷。

突然她拍了下自己的胸脯，道：“那就找毛病！紳士什麽的通常都是衣冠禽獸——開畫廊是嗎？這個市的？名字知道嗎？”

“是，知道。”宋皓軒不知道這個古靈精怪的女生又要搞什麽新花樣。

“OK，絕對把他的黑歷史甚至全部給你翻出來！”

宋皓軒和戴木森突然想起來，衛彩雲的愛好是：當黑客。

雖然這樣很不厚道，宋皓軒是打心底希望何聖君是真的人面獸心。

莫耳半點也沒考慮王子霆的建議——本該是這樣的，但近一段時間，“告白”兩個大字總在她腦海裏轉圈圈，揮之不去。正正好，她如今要準備期末考，也就不常與白昱一同去渡靈了。

她業餘時間被占用得太多，平時挺不註重學習的。除了上課，寫作業，幾乎不會碰課本。

這是她進入大學以來的第一次考試，除了高數以外，其他課程完全不給試卷模板。

莫耳有些緊張。畢竟如果掛科了，就要在寒假裏接著學習……她本來想寒假把主要心思都放在渡靈上的。雖說渡靈不會有回報，但莫耳卻覺得很有意義——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沒有回報的，像是善良。善良不一定會被善意回饋，很多時候還會招來惡意，但人能因此放棄善良嗎？

不管其他人如何想，莫耳覺得不行。

渡靈對莫耳來說，就是善良。近幾個星期她看得太多了生死離別了，雖然她大多數時候只能“看著”，只能“跟著”。但莫耳心想，白昱找上她是有理由的，她能找到自己該做的事，她能幫那些可憐人一把。

莫耳起了鬥志——目標：不掛科！

就在她暗自立誓的時候，白昱突然出現在她身旁：“你最近為什麽都不和我一起了？”

莫耳對他的突然出現都習以為常了：“我在準備考試。”只要他不在她洗澡或者上廁所的時間出現莫耳就謝天謝地了——為此，他們還約法一章：白昱絕對絕對不能進洗浴間。

白昱沒反應：“考試？很重要？”就算他知道考試是什麽，他也不能設身處地地思考它對人類的意義。

“是挺重要的。”

“好吧。不過你不在，我挺無聊的。”白昱覺得比起相互保護或制約，搭檔存在的真正意義應該是解決獨自任務時的煩悶——他引渡過太多亡靈，莫耳對渡靈的新鮮感才讓他感到新鮮。

莫耳可比那些亡靈有趣多了。

“你加油吧。”白昱拍拍她的頭，走了。

莫耳一直咬緊牙關，手抓著椅子，才能克制自己想跟著他走的沖動。

白昱說，沒她在，他會無聊，莫耳便覺得自己渡靈的意義又多了幾重。

原來她也不是毫無用處的。

“怎麽樣？”宋皓軒問。

“不知道該說好消息還是壞消息。”衛彩雲按開了好幾個頁面給他看。

“這家夥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，愛好是約炮，他在很多約炮軟件註冊了賬號。然後，學歷的話，就我們隔壁那所學校，雖然也是名牌大學，但也不過本科畢業，這方面倒不能說你比不上他。畢業之後……不如說畢業之前他就開始做人的小白臉了，好像伺候過很多富婆——那畫廊就是其中一個白姓寡婦給他買下的——都不用說了，他就是想騙尤詩秀的錢！何況尤詩秀還比之前他跟的那些人年輕好看多了。”

宋皓軒沈默地聽她說完，開口：“這是真的嗎？”

“騙你幹嘛，你看。”衛彩雲點出了一張張照片給他看，皆是何聖君和不同女人的合照。

“都在他電腦裏存著，大多數都是和有夫之婦的合照，可能是為了留下她們的把柄。手段很高了。”

“我都被尤詩秀蠢哭了，她家財大氣粗的，都不會事先先把人調查一下嗎？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。”她接著說。

“那人看上去挺好的，我本來也看不出來他哪裏有問題。”不能怪她。

“很明顯他閱人無數，還都是些有錢有勢的貴婦人，手段很高了。”

“……她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，我怕她難過。”

“你別跟著傻了好嗎？難道要等她被騙財騙色？”衛彩雲不爽他遇上和尤詩秀相關的事就磨磨唧唧的脾性，“你倒是快點找她說清楚啊！難不成你也被何聖君洗腦了？”

宋皓軒沒再多想便撥通了尤詩秀的電話。

“餵，詩秀。”

“餵，怎麽了？”

“誰？”是何聖君的聲音。

“……我想和你談談。”宋皓軒道。

“好，什麽時候？”

“現在。”

“……那，你等等——你在哪？”

“學校。我們約你最喜歡的那家貢茶店吧。”

“好，我現在過去。”

尤詩秀掛了電話。

衛彩雲道：“你傻啊，幹嘛不直接跟她說？”要是期間她被騙走了可不得了。

“何聖君在她身邊。我擔心他們起爭執。”

“你倒是挺冷靜的。”

宋皓軒沒再多說，只道：“我走了。”

“慢走，不送。”

衛彩雲關掉一面面窗口，心道：尤詩秀啊尤詩秀，這麽好的男人你不要，可大把人搶。

“我們回來啦。”熊巧依推開門，後面跟著林心怡。

“誒，阿耳，你怎麽沒去圖書館？”熊巧依問。

她早上的時候明明說要去圖書館的。

“去晚了，沒有位置了。”莫耳道。

“也是，畢竟期末高峰期。”熊巧依將包放在桌子上。

林心怡坐在椅子上道：“我的話覺得教室也不錯呢。”

“我倒覺得去教室還不如在宿舍。”莫耳說。

“也是，”熊巧依附議，“教室的桌子太小，不如宿舍的。”

熊巧依又道：“阿耳，你有看微博上那條新聞嗎？”她在回程的公車上看的。

“怎麽？”莫耳問。

她已經跟林心怡講過一遍了，但忍不住又跟莫耳說一遍：“就我們市區，一個男的□□了一個男孩，那孩子才十五歲——哇塞，我看著都氣死了，那男的還仗著人家心智不全說人是自願的。更可惡的是！因為法律上同性性侵不算‘□□’，最多只算是強制猥瑣……有人說因為那男孩身體沒什麽大礙，就算判罪，可能也判不了什麽重刑……不過結果還沒有出來——就在……你怎麽不說話。”

莫耳回神，道：“我只是……我也許認識那個孩子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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